可这次益阳的徐志潭老板开的是新洋船,所运的也是新工艺蒸馏的瓶装曲酒,属于工业品。而汉正街老板们仍然是上游船的规格级别予以上等接待,即没有鸣炮和铺红地毯。
就在接待的鼓乐声和献鲜花的过程中,徐志潭老板突然要船工鸣笛答礼,并给凡来参加迎接的人员都封五元大洋的红包。这一下,弄得汉正街的老板们傻眼了;只得赶紧鸣炮十九响补礼,欢迎礼炮倒成了答礼礼炮了。但红地毯是补铺不成了,因为贵客已经上了码头,只能口头致歉表示;“怠慢了贵客”。
可徐志潭老板偏偏得理不饶人,很豪爽的哈哈大笑说;“没关系,红地毯无非就是清洁卫生些罢了,这码头是还有些不太清洁,不过,我有办法”。于是,转头对他的船员们命令;“伙计们,把这船上等的益阳小曲都抬出来,就用酒里里外外给我把这码头洗刷干净”!
当酒香溢满整个汉口时,徐志潭老板便很居高临下的和汉正街的老板们谈笑起来,徐志潭老板的骄傲自豪和汉正街老板们的尴尬难堪自不必详细描述,就象汉正街的老板们的“势利眼”和“崇洋媚外”被徐志潭当场戳穿,并进行了一场无法招架的嘲笑一般。
自然,上游的船户们和码头工人们都认为是大长上游和内地人志气的事情,其赞赏支持态度也表露无遗,徐志潭也就在一洗之中成名,成了益阳和上游船客户的英雄和代表,从此,汉口码头也就有了一个别名;酒洗码头。并且,这个名称很快就盖过了原有的码头名称,因许多船户和码头工人都说,离这个码头几里外就能闻到酒香,
久而久之,“酒洗码头”便成了汉口码头的正式名称。
然而,汉口人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,对这形成事实的名称变迁也并不忌讳,反而有吸取教训,引以为鉴的意味,酒洗码头就酒洗码头。不过,在正式成文时,却写成了“九喜码头”,音同字不同,这种改动,倒增加了皆大欢喜味道,从而也掩盖了那种夸豪斗富、尴尬难堪成因。
“酒洗码头”,这名称一直叫了半个多世纪,直到解放后公私合营时才改为;汉口第十四码头,并一直沿用至今。
可益阳的许多老船员在二十世纪末到武汉时,却还是称呼为“酒洗码头”,并说,还能闻到一股酒香,自然,这是心理的虚荣心起作用,什么酒能香一个多世纪呢?但益阳人却解释说;以后每来这个码头送货的益阳船客,都要在这个码头倒上一至两箱益阳小曲酒,这除了对酒洗码头的纪念外,更主要的这是一种无形的商业广告,因此,益阳小曲也在武汉畅销了半个多世纪,具体是不是这样,这倒无法考证了。
但益阳人从这故事中能想到些什么问题呢?是自豪感,荣誉感、赞赏的心态还是想到了更多更多???
但我看到的却是一种传统文化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虚荣,这之中没有什么道理和逻辑可循,更没有科学的体系和次序的纹理,只有两个谁也说不清内涵的汉字;面子。这一点,大码头人算是把它演绎到了极限,并且,在今天还一直把它保留在血液之中,因为,他们到目前似乎还未认识到;这就是大码头文化衰落的致命原因,尽管这其中没有“恶”,还不乏其“善”和人性,但却缺乏知识的理性和数据的科学。